兴西村的记忆

兴西村的记忆

六队/聂荣军

我在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居住工作生活已近39年了，每每和外地朋友见面，都会问我会不会朝鲜语。我不由想起了我学会的几句朝鲜语的经历，想起那个小山村。

1984年，我们分队出野外，在兴西村，我们大概住了近两个多月时间，我学会了几十句朝鲜语，如果住的时间长，我可能还会学得更多。

兴西村不是很大，大约能有百十来户人家。全村只有一户汉族，其余都是朝鲜族，一户汉族也朝鲜族化了，朝鲜语说的特别好，不细听，听不出来是汉族。我被安排在一户靠村南部的金姓朝鲜族人家，那一年，我的工作岗位是磁法勘探室内计算，计算野外磁测工作的数据，在家里时间较多。

这个金姓人家有四口人，一个50多岁的母亲领着一个18岁的儿子和两个女儿，二女儿20岁，小女儿15岁。还有一个大女儿已经出嫁在外，老伴已经去世了。在他们家的东侧住着一户邻居，邻居有一个儿子，岁数比我大一两岁，他有两个妹妹，岁数和我相仿，常到我的房东家里来串门。我房东家的四口人，除二女儿会一点汉语外，其他三人都不会汉语。在房东和邻居家常接触的这7个人中，汉语说的最好的，是房东邻居家的大儿子，基本和汉族差不多，他没事的时候经常过来和我及房东家的人闲聊，并做我们的翻译。如果他和房东二女儿不在，和房东家的其他人要交流，就困难了，大多数时候只能靠动作和行为。在这样的环境中，逼着我学会了一些朝鲜语，要不然，无法沟通。

我在日常和房东家人的交流相处中，知道了朝鲜语的漂亮是“高不达”，水瓢是“八嘎几”，报纸是“新笨”，信件是“喷机”，冷是“七不达”，胖是“西拉达”，酸是“西库尔达”等等。

房东家的二姑娘和村里的姑娘们相处的相当融洽，村里的姑娘们常到房东家里来玩。在串门的姑娘中，有一位很胖的姑娘，房东阿迈就指着她对我说：“西拉达车妞”。房东邻居的二姑娘来房东家里串门时，房东阿迈就指着她对我说“高不达车妞”，是说这姑娘漂亮。我们进行磁法勘探上山作业，回来时采来还未成熟的山葡萄，房东阿迈就指着山葡萄说“西库尔达”，意思是酸。有一次我要邮信，房东家只有二姑娘在家，想问房东二姑娘到那里去邮，但是语言不通，我就把写好的信封拿给她看，比划着要邮走，她一看明白了，说“喷机”，是信件的意思。一次，房东二姑娘自己在家，想和我要报纸用一下，说“新笨”，我不明白是什么，把她急的，怎么比划我也不明白，她突然想起她哥哥住的北卧室的棚上糊着报纸，便拉着我到了她哥哥的卧室，指着棚上糊着的报纸说“新笨”，噢，我终于明白了“新笨”是报纸的意思，这样的事例很多。住的时间稍长一点以后，房东阿迈有时会用几句生硬的汉语和我能听懂的几句朝鲜语夹杂和我开玩笑。一次家里来了几位姑娘，她就用手比划着，一只手指着我，另一只手指着姑娘们，嘴里说：“车妞”，“媳妇”！意思是说，“这些姑娘哪个可以给你做媳妇”，引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我在兴西村金家住了大概有近两个月时间，我陆陆续续学会了有三、四十句朝鲜语，也深刻的感受到了民族团结、其乐融融的和谐温馨。在金家住的这段日子，金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打开拉门送到我住的屋里，给我品尝。我的衣服开线了，我自己缝补的时候，金家二女儿就抢过去，为我缝补。说句实在话，在离开的时候，还真有些恋恋不舍，难舍难分。

在兴西村居住的两个月里，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朝鲜族农民勤劳、诚实、朴实、善良、憨厚、热情好客的品格及和朝汉民族和谐共处的美好氛围，令我终身难忘。我学会的几句朝鲜语，由于已经过去了近40多年，好多都忘了。但是朝汉民族和谐共处的美好景象，兴西村朝鲜族农民的善良品格却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39年了，离开那个村子以后再也没有去过，不知道那个村的茅草房是否都变成了砖瓦房。在习近平总书记“乡村战略”精神指引下，那个村子是否也变成了“社会主义的新农村”。村子里那些姑娘们现在也都已经是60来岁的妇女了，再看到他们也许不会认识了。